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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生中那些很简单的道理

2020/01/06

   前几天和朋友聊天,聊到我的外婆。

   我的外婆,一个性别歧视者,人生可以说是一个悲剧,在死前一个月,才明白了很多早就该明白的道理。她死于胰腺癌晚期。

   我外婆从小对我母亲不好,她有三个孩子,除了我母亲以外还有两个哥哥,她性别歧视的观点,核心是传宗接代,女儿是不能传宗接代的,所以没什么太大价值。

   对于她来说,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,那盆水生出来的儿子,也就是我,自然也是外人。


   有一段记忆我印象很深。我小时候有哮喘,身体不太好,有段时间我母亲工作特别忙,父亲事业也不顺利,焦头烂额,就请我外婆帮忙来接我放学。

   那天是周五,我回家后就去了厕所,有点拉肚子了,那天我坐在马桶上,发现自己很气喘,根据我的生病经验,我基本确定,我哮喘发作了,我记得太清楚了,我坐在马桶上,喊着外婆:「外婆,我很喘,我发哮喘了,很难受,我需要去医院」

   我外婆看着我:「我年纪这么大哪拖的动你,你等你妈回来吧。」

   说完她就走了。

   我坐在马桶上,因为很喘,用不上力气,就只能坐着,斜靠着墙,透不过气,屁股上的屎都干了。

   那天我母亲加班,很晚才到家。她回来的时候,我都快凉了。

   从那之后,我心里终于知道了,原来外婆不喜欢我,没有其他原因,因为我对于我外婆来说,是外姓人,不如孙子亲。

   后来随着年龄变大,也逐渐接受了,心态也放平了,逢年过节该笑也就笑,心里知道他不喜欢我,我也无所谓,毕竟我这么骚,喜欢我的人多着呢。

   可惜我外婆这人命不好,他的两个儿子,对他都不咋滴,没人照顾她,她那喜欢的孙子,也过得很惨,脑子不太正常。

   后来因为很多事,还和我母亲闹翻了。


   直到有一天,我外婆突然给我妈打电话,聊了很久,说自己身体不好,身边也没人说话,想找人陪她去医院检查下身体。(我外公走的比较早)

   我妈是个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,去了。

   一查下来,胰腺癌晚期,晚期中的晚期。跟医生了解下情况之后,简单点来说就是,吃点好的,真的没救了,不是钱的问题,接回家吧,基本凉了。

   我外婆说想住回老房子调养,她当时自己倒还没感觉出什么,我们都瞒着她。行吧,就回家吧,推着轮椅一路回去。

   老房子是没电梯的,楼道很窄,怎么办呢。

   我从楼上搬了一个椅子,让我外婆坐在上面,然后用绳子固定住她,然后我背着椅子往楼上走。

   我外婆挺胖的。

  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特娘的满头大汗,八月份的天,真是要命。我在楼道的转弯处停下,扶着楼梯把手,歇了歇。

   我外婆一路很沉默,当时我外婆坐在椅子上,椅子挂在我背上,我和她就这么背靠背着,她突然很轻声地对我说了句:「我这辈子就念着孙子孙子,哪能想到,到头来,对我真正好的,是你这个外甥,我挺对不起你。」

   我说:「都过去了,你好好养病,以后给我做红烧肉。」

   当然后面她并没有给我做红烧肉,没多久就走了。

   她走之前的那段时间我母亲一直陪着她,我也有空就去看望她,陪她说说话,聊聊天,那段时间我认为是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里唯一一段真诚对话的岁月。

   她走后我很伤心。


   这代表着我原谅她了么?没有,或者说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。我伤心并不是源于她是我外婆,我的外婆走了,而是对这个人的一生很伤心。

   我想:「人要明白多少道理,才能不虚度这短暂的一生。」那些很明白着的道理,看到这篇文章绝大多数人都能懂的道理,我外婆却用了一辈子。

   她并不是用了一辈子才明白谁对她好,而是用了一辈子才想明白一些很简单的道理。

   后来我相信,人明白道理一定要趁早,开窍早一点是好事。想想看那些玄幻小说不都这样写的么,你要破碎虚空,走上登天大道,晚了真不行。

   那些一朝悟道的人毕竟是极少数,哪有这么多朝闻道,夕知命的人。


   以前我写过一篇文章,讲了关于如何理解「在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」这句话,我对这句话的解读是「在特定的年龄,你就应该能明白这个年龄你该懂的道理。」

   晚了就不行。

   你会失去很多东西,很多机会,很多人,而且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无法得到了。人的寿命,总有个尽头,也正是因为生命并非无限,很多东西可能就特别重要。

   以前有人问过我,如果做一只幸福的猪,不用懂很多道理,也能快快乐乐,为什么不呢?我的回答是:

   他们把人生交给了骰子,祝他们好运吧。

   希望我们每个人,在有限生命里,能尽早的明白一些道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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